【瑯琊榜】[靖蘇] 朝夕(8)



[靖蘇] 朝夕(8

注意:
蘇兄在原著結尾未死梗
小說與電視劇設定混用
除靖蘇外其他角色關係皆是友情
慢熱,但目標還是談戀愛,傳統意義的HE




蕭景琰醒轉時,發覺自己仍躺在方才梅長蘇幫自己檢視傷口的房中。
房內空無一人,他坐起身來,窗外瑯琊山的綠蔭峭壁盡收眼底。
以前小殊就是待在這裡挫骨削皮的嗎?
心念一動,方才意識模糊,毒性攻心時的片段記憶爭先恐後湧入腦中。
險些又傷了梅長蘇。蕭景琰看著自己的掌心,狠狠握緊。
他攏好衣襟,想去找藺晨問梅長蘇怎麼了,全身力氣卻似被抽空一般酸軟難當,每回毒發後皆不能免。
蕭景琰無奈,只得坐回榻上,又想起方才梅長蘇危急之中似乎碰響了哪裡的鈴鐺,便探身至榻沿一陣摸索,果然尋得一段虛虛黏在地面的繩索。
他拉動那鈴,過了好一段時間,久到蕭景琰都開始尋思方才招來藺晨的鈴聲或許只是巧合,藺晨才端著一碗藥,用足尖盪開門走了進來。
「陛下醒啦。」藺晨視線掃到他手中那段繩子,「哦,眼睛還挺尖。」
見蕭景琰訕訕地要將繩索放回原處,藺晨似笑非笑,「沒錯,長蘇當年就在這裡療傷,骨肌重生不能動彈,我便想了這招,他若有事,只要輕輕一勾這繩子便能叫人過來。後來他能下地走動了,他便要拆了那鈴,我道可惜,才弄成現在這樣。」
然後藺晨就看著蕭景琰又抓起那段繩子,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,低頭不語。
藺晨早便習慣這兩人各自如此,只作視而不見,逕自走過去把藥碗放到榻邊小几上。
「喝藥。」
「……他還好嗎?」蕭景琰喝起藥如喝水一樣叫人省心,眉都不皺便盡數喝下,喝完問起梅長蘇時,雙眉倒是擰了起來。
「長蘇啊,好得很,回廊州去了。」
蕭景琰的眼神一瞬間黯淡了下來,但神情凝然不動,只是緊緊抿著唇。
「他是該回去。若我又不慎傷了他,那更是還不清了。」
「他一個江左盟宗主,就算武功全失,誰傷誰也還說不準呢。」藺晨忍不住嗤笑,「再說了,你們先前那些恩怨糾纏,依我看,朋友也好,主從也罷,你倆是兩廂情願,攜手合作,你自不欠長蘇什麼,長蘇呢,作為朋友和謀士,也不欠你什麼,所以更沒什麼還不還的。」
藺晨刻意加重了朋友和謀士這兩個詞。
蕭景琰低頭一笑,眼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火光閃動,「多謝藺少閣主開導。」
「不過呢,長蘇自有他的想法,我看他這次為你的事籌謀,未嘗不是和你一樣。」藺晨湊到蕭景琰面前,打量著他的眉眼,「心有愧意哪。」
「你說他籌謀了什麼?」蕭景琰警覺地問,藺晨咧嘴一笑,「問了可是要收費的。」
「敢問藺少閣主,開價幾何?」
「若報價並非金銀,又或是傾國鉅資,你又付得起多少?」
蕭景琰嘴唇動了動,又閉上了,只是在袖中悄悄握緊拳頭。
若還是當年那個一心翻案、孤掌難鳴的皇子,或許還有孤注一擲的餘地,賠上一切換一個答案;現今萬民所繫的大梁帝王,卻萬萬沒了為一人傾盡天下的決絕狠勁。
藺晨斂起笑容。他知道蕭景琰和自己是不同的人,他也一直希望唯一的知己不要回去站在蕭景琰那一邊,因為那條道路太過煎熬險峻,蕭景琰登基後君臣之別更是橫亙在兩人之間,十餘年的交情又豈能讓他袖手看著至交輾轉苦惱。
若沒有中毒這一劫,梅長蘇恐怕真的會安心理得繼續在江左盟當他的宗主,偶爾偕自己和飛流四處遊山玩水。即便梅長蘇一直盯著朝中風雲,忍無可忍時也會出手,卻永遠不會坐實那謠言,再度出現在蕭景琰面前;而蕭景琰會一直守著當時許諾,撐著大梁踽踽獨行。當他為帝多年,肩上壓了越來越多家國大業,心就會隨之變得剛硬漠然,昔日得而復失的創痛會被時間和國事縮成一道很淺很淺的傷疤,直到再也不去執著,偶爾想起在前半生始終攜手並肩、骨血相依的那人,想起少時朝歡暮樂與三十多歲時的痛徹肝腸,也只付淡然一笑。
所以,這場向梁帝投毒的陰謀,或許正是一道契機,兩人真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也說不定。


「看在你已經問過一個問題,是瑯琊閣客人的份上,本閣主破例說與你聽,付出多少,看陛下誠意吧。」
藺晨盯著蕭景琰的面色變化,開始把梅長蘇欲去萬樹山莊取榮餘草的事娓娓道來。
其實說起來只須三言兩語。那萬樹山莊位於江左十四州,慣於培育藥草,藥毒不分家,自然也擅於使毒。要說用藥使毒,江湖上一向由藥王谷與百草門二分天下,這莊主過去正乃百草門首徒,後不知因何故自立門戶,卻也未與百草門鬧僵,莊主甚至仍與百草門主師兄弟相稱,逢年過節都會相互送禮問候,故藉著百草門的聲勢,這萬樹山莊在江湖上雖然只算新崛起的小門派,卻也很快便在江左站穩腳跟,頗有一些聲望。由於平素並無仇怨,雙方亦還在彼此試探底線,未曾真正出手,故江左盟與萬樹山莊雖互視彼此為欲拔之刺,卻也不交惡,維持著一種恰到好處的平衡。
蕭景琰聽完眉頭微皺。
「藺少閣主是說,單憑我與北燕皇后不十分相似的症狀,小……梅宗主便要讓江左盟欠上萬樹山莊一次人情?」
藺晨搖搖折扇,不置可否。
「長蘇沒那麼笨,不過就算手段迂迴些,哪有不透風的牆呢?這江左盟與萬樹山莊的平衡也就得打破了。」
蕭景琰眼神游移,苦思許久,抬起頭來。
「藺少閣主此番診治後,是否能保此毒不輕易發作?」
「那是自然,我是什麼人,此次施針之後再加上清心訣,壓個十天半月不是問題。」
「如此,可否帶我同去?」
「我又沒說要去。」
「藺少閣主剛剛說,為北燕皇后解毒那次,是你本人赴萬樹山莊取的草。」蕭景琰盯著藺晨,「那麼為何這次分明有諸多不便,梅宗主卻仍要親自出手?」
「簡單來說,那次是幫他,我樂意。」藺晨嗤笑,「還有便是,彼時那莊主來問過問題,報酬收得輕了,欠上瑯琊閣一份情,我都還沒開口,自然盡數奉上。」
「只怕那莊主赴瑯琊閣問問題一事,也是你先安排的吧。」蕭景琰看著藺晨的表情,略一思索也想通了其中關節,低低一嘆,「景琰雖貴為天子,但於江湖人士卻面生得很,既是為了我的事奔忙,不如讓我也出一份力,好過令梅宗主無端傷神。再說瑯琊閣離那萬樹山莊既有些距離,若我也至近處,取了藥草要試驗也更快些。」
藺晨神色高深莫測。
「除卻最後一點,你去了又能頂什麼用?長蘇還不是得為你費神,只是平白多一個需要照看的人罷了,萬一陛下龍體有什麼損傷,長蘇這半輩子的心血豈不都白費了?」
「景琰知道,所以求的是藺少閣主你。」
藺晨一愣,冷笑起來。
「大梁陛下還真是任意妄為啊。」他笑了一陣,又正色端詳著蕭景琰,「不過你也沒說錯,你沒有太多時間,不若我們先到廊州待著,好過長蘇取了草再連夜奔波。你運氣不錯,帶你去萬樹山莊可以,只是我不會出手,你須扮作我瑯琊閣的下人,不准妄動,咱們就在近處看著長蘇的手段,這樣總可以了吧?」
「如此甚好。」
蕭景琰正色地向他一禮,藺晨板著臉。
「從前長蘇總想什麼都幫你辦好,讓你安心無憂地坐上那個位子,我看了就有氣。這樣也好,至少得讓你見見長蘇平時是什麼樣子吧。」


藺晨說蕭景琰運氣不錯,萬樹山莊莊主萬應樹於當月下旬過五十壽辰,他有心鋪張,辦了個壽宴廣邀江湖人士,江湖上如雷貫耳的名門大派是請不來的,但不少小門小派,還是忙不迭上趕著備上壽禮往江左送。
藺晨帶蕭景琰離開瑯琊閣,並未至江左盟與梅長蘇照面,而是在瑯琊閣的一處據點落腳,隔日便是莊主壽宴,藺晨令蕭景琰做隨從打扮,自己仍白衣飄飄,兩手空空地準備去赴宴。
蕭景琰不禁狐疑,「不準備些壽禮?」
「我就是壽禮。」藺晨講得很是臉不紅氣不喘,看著蕭景琰奇怪的表情,連忙補了一句,「你想什麼呢?」
「藺少閣主誤會了,朕什麼也沒想。」見藺晨表情兇惡,蕭景琰不禁有些好笑。
「喂,到時候叫『少閣主』,你見過家奴連姓稱呼自己主子的嗎?還有不准自稱朕。你是不是沒有偽裝過啊?」藺晨懷疑地問。
「我與小殊昔日夜戰大渝,倒是有一回率前鋒部隊扮作押運糧草的敵軍,神不知鬼不覺混入敵營,再縱火燒其糧草……」
「夠了。」藺晨表情陰陰,坐進馬車,蕭景琰亦到前面驅馬駕車,倒還嫻熟。
再不給這貨解毒送回金陵,本閣主遲早被他們氣得比長蘇短命。


萬樹山莊坐落在荒山半山腰,背倚雲霧繚繞的群峰,頗有幾分遺世獨立的味道。
但那建築實在令人無法恭維,看上去金碧輝煌,大紅的廊柱雕金鏤翠,門前迎客處一個斗大石碑刻著萬樹山莊四字,旁邊用較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刻著似是歌功頌德的語句,簷下結著一個個大紅燈籠,連大梁宮室都沒這麼鋪張新麗,只差沒把金銀直接糊在屋瓦上。
藺晨泰然自若地下車,蕭景琰跟在後方略為遲疑。
「萬莊主也經商做生意?」
「瑯琊閣也做生意,藥王谷更是富甲一方,可都沒有弄成這樣,別以為做生意的便是這番眼界短淺。」
蕭景琰將藺晨早準備好的帖子遞給門口迎客的低階弟子,兩人進得山莊,竟還須走一小段坡路,方進得迎客大廳。
廳內已來了不少賓客,都與熟識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談天,而廳內竟還架了一座小小的戲臺。
耳邊聽得旁邊眾賓客興奮道:「萬莊主好大的面子,竟把那位宮姑娘也請來了。」
「可不是嗎?」另一個粗豪的嗓音道:「江湖上都傳宮姑娘出身江左盟,前陣子去了金陵,後來又說要封琴,這可總算是復出了。」
「說封琴,看只是個幌子吧,宮姑娘如此天仙般的人物,自是不同於尋常歌伎優伶,哪能誰給纏頭都奏上一曲的?都說被江左盟那梅宗主金屋藏嬌了,看來傳言不實啊。」
「若當真被金屋藏嬌,哪能來這江左盟對頭的場子,除非那梅宗主……嘿嘿。」
一眾賓客哄笑起來。蕭景琰在旁靜靜聽著,皺著眉看了藺晨一眼,藺晨朝他聳聳肩,一挑眉毛,像是在說要不是你堅持要來,我們又何必來此聽這渾話。
藺晨輕揮折扇,逕自走到一處空席坐下,蕭景琰立在他身後,這種隨侍的身分於他十分新奇,但早年在軍中與將士雜處慣了,心中亦沒有任何彆扭。
這時門口一陣吵嚷,又進來了一小群人,簇擁著兩男一女從正門跨進來。
年長的那位花白短鬚,身材略顯福態,渾身綢緞裹玉,穿得倒像金陵富商,看陣仗像是萬莊主,再一看滿廳掛著的字畫屏風,看上去這位莊主應該頗好風雅,卻俗不可耐。
旁邊一男一女丰神俊美,女子抱著一把琴,一身白衣,肌膚勝雪,臉龐清麗絕倫中自有股傲然英氣,正是宮羽,她身邊的男子長身玉立,一身錦袍,拿著一把折扇,腰間佩一塊青透澄潤的碧玉,舉手投足盡是貴冑公子的風流氣息,眉目亦算得上俊朗,但相貌極其陌生,並不給人深刻印象。
蕭景琰有些不解,看藺晨勾起抹看好戲的笑意,再朝那人看去,卻見那人的視線也淡淡地掃了過來,定在蕭景琰身上,緩緩搖了搖頭。
那目光與從前無數次他說了不到位的回答,梅長蘇朝他投來的不贊同的眼神並無二致。
那雙眸子精光內斂,謙恭、聰敏而機變百出,但偶爾他從卷宗裡忽然抬頭時,也會瞥見一絲絲淡漠、力不從心和心灰意懶,從那靜如深潭的謀士眼中流洩出來,稍縱即逝。
而今蕭景琰在戴著人皮面具的梅長蘇臉上再次看到了這樣的眼神。
正走神間,聽那莊主介紹道,這位是赫赫有名的宮羽姑娘,特賞萬某幾分薄面,來萬某壽宴撫上一曲,而旁邊這位是宮姑娘的金主,叫……叫……
「在下姓蕭。」梅長蘇從容地接口,「蕭琬。」
蕭景琰胸口如遭重擊,驀地漏跳了一拍,藺晨轉過頭來,勾著一抹玩味的笑容,邊用口形說著「清、心、訣」,他才深吸一口氣,轉開了盯在梅長蘇臉上的視線。
那邊萬莊主極為恭敬地將兩人請至座上,宮羽起身說要去偏間先行準備,莊主便忙不迭地派兩名女弟子引著宮羽過去了。
賓客們好奇的視線紛紛投在梅長蘇身上,梅長蘇只作不見,有些天真張揚地打量著廳內,不時露出一抹看不上那些字畫珍寶的輕蔑笑意,看起來像極了一介任性膽大,與江湖無涉卻因好奇硬要隨宮羽來赴宴的紈褲子弟。
四周揣測梅長蘇身分的耳語蕭景琰和藺晨也聽了不少。無非猜這蕭琬是哪個旁支宗室的庶子,故有財力博美人歡心,然而賓客中稍微有頭臉的人物只是露出心照不宣的詭祕笑意,甚至有些嘀咕起這江左盟未免不厚道,用個化名就潛來人家壽宴,不曉得圖的是什麼,未免不夠光明正大。
蕭景琰皺眉想了一陣,藺晨見他神色疑惑,便朝他勾勾手指,讓他靠近些。
確定四周無人注意他倆,蕭景琰這才低聲問:「在場之人皆知蕭琬乃梅長蘇化名,這一著豈不無用?」
「他不也化名蘇哲入金陵,卻人人知其身份乃麒麟才子梅長蘇嗎?」藺晨笑道。
蕭景琰臉有些發熱,「原來這招是使慣了的。」
「你看那窗戶紙,雖然極薄,但只要不捅破那層窗戶紙,窗戶就還是窗戶嘛。」藺晨老神在在。
「萬一有人捅破了呢?」蕭景琰不與他打啞謎,藺晨又有些想念梅長蘇。
「變成破掉的窗戶。」見眼前耿直的年輕梁帝一臉想打他的表情,藺晨這才瞟了不遠處的梅長蘇一眼,視線又緩緩回到蕭景琰臉上,「然後就裡外相通囉。」


 tbc


想問一下看文的大家,你們喜歡想起來刷到了就看,更文頻率無所謂,
還是寧可養肥了再一口氣看?

 覺得目前劇情比較適合連著看,
 在想是不是先別更,寫完以後日更,
 還是照目前頻率也無妨,反正文發了GN們想看想養肥都無差

 請大家給我一點意見嘿_(:з」∠)_